第十章 鬼宿星,积尸气(1/2)
一夜无眠,第二日天刚明,白玉堂洗漱妥当,信步在城内闲逛。
他行至相国寺附近,选了一间较大的茶楼,找了个阁儿坐定,叫了一盏小团茶和几色新鲜果子,吃了几口。又唤来一名闲汉,细瞧时,发现是那夜撞到自己的小乙,便向他问道,“我才到京城不久,不知最近有什么新鲜事,你挑些有趣的,说来与我听听。”
说着,他丢给小乙两个钱,算作赏钱。
小乙接了,笑嘻嘻道,“小官人初来京城,有所不知。今年冬至可是热闹,先是咱们的宰相大相公谈定了和西夏的停战和议,这下子咱们算是有太平日子了,大辽、西夏都不打仗了,咱们也能过个踏实的年。”
他想了一下,又笑道,“再就是咱们官家的八公主,虽然年幼,但却是来历不浅,听说宫中建道场唱佛音时,公主每每听了都会笑,官家娘娘都称奇呢,可见佛缘极深厚的。”
白玉堂故作漫不经心,“真是奇了,果然是贵人贵地,连神佛都能多顾着些。”
小乙听了,神色竟有些慌张,“小官人快别这样说,有真人菩萨看顾着自然是好,但若是遇到星君下凡,或是天象不吉,那便是灾祸了。”
说着,他凑近了些,低声道,“原本,官家要在年末办一场元旦大朝会,邀了四方使者同庆太平。结果偏偏司天监说朱雀七星有移位之象,恐有灾祸,惹得官家很不高兴。”
白玉堂本不喜欢鬼神之说,听了这些没有用的,便有些不耐烦道,“这些事不必说了,你们这些闲汉,每日里给相公们送些吃食,消息也比别人变通些。我家中做着贸易,想知道,如果想要拿官府发放的交引文书,要走哪些相公的门路方便?”
小乙笑着给白玉堂斟了一盏茶,问道,“不知小官人是作何买卖?若是和盐茶有关的,那就是朝廷明令的禁榷物了,这些文书都是转运使派发。若是棉布丝绸生意,便有各路的州府官就够了。若是与南国番商有往来,那还要和市舶司的相公们另发交引文书才行。”
白玉堂听了,眉头微微一动,赞道,“京城果然不同,连闲汉们都将这官府商家的往来细节一清二楚,且说得这样明白,可见,你们往日里没少花心思,也算机灵。”
小乙喜不自胜,更加殷勤道,“小官人不提,小人尽忘了,如今确有一桩奇事。”
说着,小乙将白玉堂张贴出去的又都说了一遍。
白玉堂假意道,“这可奇了,想来白家也不是什么官宦人家,没有靠山,也竟敢走私越货,还用官中的东西,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。”
小乙听白玉堂发问,又絮絮道,“小官人有所不知,这走私越货的勾当,自来便有。若无靠山,谅他有几百个胆子,也不敢干。”
说着,他又给白玉堂倒了一盏茶,凑得近些,压低声音笑道,“便比如这位驸马都尉钱惟郎,他身无官职,每日斗鸡打狗,专不做正经事,公主与他闹了数次都不曾改,连官家都无法。”
白玉堂仍一脸好奇问道:,“驸马都尉与走私越货有何关系?难不成他也缺钱么?”
小乙连声称赞白玉堂聪明,“小官人好生聪明,被你猜中了,这驸马都尉府里穿金戴银,吃的喝的都是新鲜物儿,对外打着公主的旗号,说公主金枝玉叶,可不敢怠慢。但内里都是他自家人装鬼,打量着公主不经事,性子又柔善可欺。便一味的奢靡贪财,吃了鸡又要鹅,穿了绸缎,又要丝锦,戴了银的,又打金的,几辈子的钱也经不起他这么糟蹋。”
说到这里,小乙摇头叹道,“这位钱驸马虽姓钱,却眼皮子极浅,说句不中听的话,连小门小户的百姓竟也比不上,眼睛里只有银钱。也可怜公主,金枝玉叶的一个人,被官家和娘娘捧在手里长大的,竟摊上这么个不入流的驸马,官家的面子都让他丢尽了。”
白玉堂听他越扯越远,便有些不耐烦,摆手叫他下去。
小乙忙道,“小官人可是嫌我啰嗦?且听小人详细解说,这驸马都尉贪财只是明面上的,他没有一官半职,除了公主的月例,他花着流水一般的银钱,是从哪里来的?小官人可有想过没有?”
白玉堂假意道,“想来是官家赏赐,也未可知。”
小乙得意道,“这小官人就不知道了,就算他是驸马都尉、亲生女儿的夫婿,官家也不会轻易赏赐。他这钱都是旁人给的。打量他是个新晋驸马,给他些闲钱,哄他乐罢了。”
白玉堂奇道,“还有谁能越过官家给驸马闲钱?莫不是太后,或是哪位亲王皇叔?”
小乙一脸神秘,笑嘻嘻低声道,“告诉小官人得知罢,这最有钱的主儿,既非官家,也不是王爷娘娘,而是一州路的府官。比如和驸马都尉走得近的,便有杭州府的府官,想来杭州府鱼米之乡,富户多得很,州府也有钱,平日里给驸马都尉几个闲钱,自然也不在话下。”
白玉堂听到这里,终于露出满意的微笑。他本生得极为俊美,微微一笑,更显风流倜傥,把个小乙看得不住口称赞,连称他是神仙下凡,世间少有。
白玉堂不想与他啰嗦,便又赏了几个钱,打发他走了。
他一边饮茶,一边自家思忖:市井百姓都知晓杭州府有钱,他还敢明目张胆的反咬,称白家是走私越货的首犯,这其中必有官官相护的缘故,不然,御史早该弹劾,怎能容他到现在。
想到此处,白玉堂觉得这第一把火是烧起来了,但还不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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